地处青藏高原东南缘的壤塘县，在藏语中意为财神居住的地方。然而，这个国家重点扶贫县，至今还与偏僻、贫穷、落后等标签相伴。

　　在经济发达地区，多元化的电费交纳方式让居民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实实在在的便利，而在这片平均海拔3200多米的“悬天净土”，走村入户、抄表收费却还是当地供电部门极其艰难独特的工作……

　　“催收电费，他们的嘴巴都说起了泡”

　　六月的壤塘蓝天明净高爽，流云清浅悠闲、溪流低吟浅唱……一大早，国网壤塘县供电公司营销部副主任张东和抄表员头单尼玛便开着皮卡车赶往南木达镇——他们今天要去收一笔已经拖了一年多的电费。

　　道路坑洼，9点从壤塘县城出发，一路上，头单尼玛都在不停地用藏语和康复村台区的收费员交流，商讨着怎样才能收到电费。1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南木达镇，当地的收费员邓凡立即带领他们找到欠费大户张大娃——他开的农家乐和养鸡场已欠电费高达8000多元。

　　迈入张家院子，一听是催收电费的，张大娃立即拉长了脸，“我们这个台区不是我一个人欠费吧？电费咋摊这么高？你们先去收别人家的吧！”围观的人慢慢多起来:“肯定是你们的监管有问题，应该把所有的线路都改造，每户都装磁卡电表……”

　　听完大家的“牢骚”，头单尼玛不紧不慢摸出烟，给村民散开来，“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我回去汇报，台区我们要清理，线路也要重新整改。不过，大家该交的电费还是不能拉稀摆带……”

　　费了一上午的口舌，最后还是一分钱未收到，张东和头单尼玛却不气恼，“习惯了，我们经常这样被人‘放鸽子’。”

　　“很多人只知道用电，没有交费的概念。”

　　壤塘县分为南木达、杜柯、上寨三个片区，其中南木达有5个乡，杜柯有3个乡，头单尼玛和张东负责全县所有乡镇的抄表收费工作。

　　敦厚壮实的头单尼玛是藏族人，和当地老百姓交流没有障碍，他说：“壤塘地处两省三州六县交界的“死角”，艰难的自然条件催生了落后的观念——‘很多人只知道用电，没有交费的概念。’”

　　尕多村求尺板台区有60户人家，张东和头单尼玛每次去这里收电费都会遭遇讨价还价的尴尬。有一次，一户人家欠费500元，户主却递给头单尼玛100元钱，“就这么多钱，你爱要就要。”还有一次，头单尼玛在尕多乡遭到村民围攻，只因他无意中的一句话——“你们的电费拖得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多半要遭停电。”100多村民围住他，有人骂，有人朝他脸上吐口水……

　　除了观念落后，路途的艰险也令人望而生畏。高原苦寒地区的冬天气温低至零下20多度，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里，即便车轮绑了防滑链，车速放得很慢，但溜滑事件还是时有发生。

　　2016年11月中旬的一天，张东和头单尼玛驱车到了吾依乡的雪依寨所在的山脚，由于上山的道路狭窄，他们只得在坡脚再次花20元钱租了一辆摩托车上坡。上坡的路一边是崖一边是坡，路面潮湿硬滑，行到一半，张东和头单尼玛连人带车摔倒在路边。二人只得下车徒步进到寨子，而且最让他们伤心的是，走了三个多小时进寨子，有几户人家竟然人不在。

　　“国家都在帮扶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免除电费?”工作中，头单尼玛这些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6年前，他在尕多和中壤塘乡即便嘴巴说起了泡，对方就是不愿意交费，不停地用这句话“质问”他，而也正是这句话，让头单尼玛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赖账的绝不能惯着！”

　　头单尼玛的叔叔是中壤塘乡的牧民，2013年，他找到头单尼玛悄悄地说：“我们是血亲，我现在家里很困难，我家的电费就别收了……”

　　“用电付费天经地义，你是我叔叔，更应该支持我的工作。”头单尼玛当即给叔叔怼了回去，最后，叔叔撂下重话：“如此不孝侄儿，我不认了。”

　　催费三部曲——耐心、耐心、再耐心

　　在壤塘，抄表催费难，想要准确抄表其实也很难。“很多时候抄了总表，抄分表时牧民们都去了牧场，等牧民回家再抄分表已是两个月之后，分表和总表时间上的不同步很容易引起村民的不理解。”张东说。

　　有一年冬天，贡巴拉卡村漫天大雪，在海拔4200米的深沟里，张东和头单尼玛走了几个小时，赶到寨子时，寨子里的人听说是来催费的，于是全都躲了。给村支书打电话，他说他在山上，在零下20多度的低温里，张东和头单尼玛等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村支书终于回来了，但他只说了一句：钱在村会计手里……

　　多年的抄表催费工作，张东和头单尼玛总结出对付“钉子户”的办法——第一步，频繁下乡，今天找不到人，第二次又去，直到对方感动；第二步，服务感人，主动帮助老百姓解决用电中出现的问题，线路有问题就帮助他们巡线，用电用不起，就帮他们维修设备；第三步，借助地方政府的力量，请村干部协助。

　　头单尼玛和张东是老搭档，从事抄表催费多年，谈及工作的意义，他们说：“虽然辛苦，但是想到每年能为公司收缴电费600多万元，我们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这些年，在张东和头单尼玛的不懈努力下，壤塘的老百姓主动交费的意识正在逐渐增强。三郎村的村干部在当地村民中很有威信，工作中，村里干部和张东他们成了朋友，每次去抄表，大家都会主动把电费送来，“当看到一些贫困户五角、一元地凑，却一分不少交电费时，我们的内心除了心酸、还有感动、感激和感恩。”他们说。

　　为了国家电网的发展，张东和头单尼玛近年来走遍了壤塘的山山水水，张东在他的日记里写到：“每一片草原、林海，每一个深山、峡谷……都曾留下了我们的脚印，我们的工作很平凡，我们不希望别人记住我们，但奔腾不息的杜柯河和则曲河日夜吟唱，就是歌颂我们平凡工作的天籁交响。”(姚华)

　　信息来源：国网阿坝供电公司